影响罗马帝国稳定的重要隐患研究-985毕业论文网

摘要：希腊人延续至哈德良时期对罗马统治的排斥和抗拒， 成为影响罗马帝国稳定的重要隐患。亲希腊主义政策使罗马对希腊事务及情感的控制， 因希腊民族特性的削弱得以加强；同时大量优待政策的颁行， 也极大地促进了希腊城市精英对罗马统治权威的顺从与合作。可以说这两种局面的形成既是哈德良期望的结果， 也是他继承和实施亲希腊主义政策的根本动机。但亲希腊主义在地域上对希腊世界的分隔， 以及在阶层上对希腊整体的罗马认知的撕裂， 致使希腊民族认同趋于复杂和多层化， 并最终导致希腊人罗马认同的产生。

　　关键词：亲希腊主义； 希腊人； 哈德良； 罗马认同

　　"Philhellene" （1） 一词源自希腊语"philellen", 它分别由"philos"和"Hellen"两个单词组成， 按字面意思可以翻译成"爱希腊"或"希腊之友", 在古代作家的笔下它通常被用来描述那些热爱希腊文化的非希腊人。例如， 伊索克拉底将对抗蛮族视作"伟大睿智、爱希腊、比他人更为目光远大者"的责任[1] （122） （2） .进入18世纪之后， 随着欧洲教育的发展和中产阶级的繁荣， 抱着对古典希腊文明的崇拜， "Philhellenism"成为一种文化潮流而流行于世， 并在之后的希腊独立战争中大放异彩。从19世纪末期开始， "亲希腊主义"更多地被作为学术术语， 逐渐引入考古学和人类学的研究当中[2] （P341-376） .

　　作为研究罗马史特别是早期帝国政治生态的重要课题， 罗马的亲希腊主义问题长久以来吸引着学者的目光。早在上个世纪30年代， 著名罗马史学者罗纳德·赛姆爵士就曾于《罗马革命》中论述了罗马政治中的亲希腊主义[3] （P262-263） .而学界近期的研究也成果颇丰， 艾里希·格伦分析了共和国时期罗马亲希腊主义的起因和特点[4] （P52-83） ;西蒙·斯旺则从传统历史的运用与现实权力承袭的角度， 解释了为什么罗马人支持希腊世界的地方传统， 并且鼓励希腊人去认同他们的过去[5] （P66-71） ;提比略的亲希腊主义在史蒂文·拉特里奇以个人特质为切入点的系统探讨中逐渐清晰起来[6] （P453-467） ;芭芭拉·李维克讨论了安东尼王朝两位皇帝---图拉真和哈德良亲希腊主义的相关政策[7] （P611-627） 等。

　　在国际学术界新研究方法和成果的影响下， 原本中国国内乏人问津的罗马亲希腊主义的相关问题， 也逐渐引起国内学者的重视并对之进行了积极的回应。徐晓旭教授分析指出， 罗马的亲希腊主义尽管有利于强化希腊人的民族认同， 但它对希腊文化传统实际上起到了推动和削弱的双重影响[8] （P159-160） ;而宋立宏教授则提出拜占庭人的"罗马认同", 是哈德良热爱与推动希腊文化的重要遗产[9] （P54） .亲希腊主义被认为在罗马哈德良时代达到了最高峰， 在他执政期间大量优待政策在帝国东部的希腊化地区得以推行， 这让它成为考察罗马亲希腊主义的绝佳范本。关于哈德良的亲希腊主义， 传统观点认为这是安东尼王朝统治者， 通过将古代罗马公民的道德标准融入希腊文化而实施的一个巧妙策略[10] （P381） .但也有学者对此提出质疑， 认为哈德良实施亲希腊主义就是为了使自己成为一名希腊人[11] （P228） .以往的研究成果为我们深入研究提供了基础， 但遗憾的是长久以来学界对于罗马亲希腊主义问题的相关讨论， 往往是作为其他主题研究的附属而被提及， 过于简略的论述使我们对于哈德良亲希腊主义政策的认知仍然存在局限。本文将依据哈德良时期遗留的铭文， 并佐以部分古代文献叙述， 重新建构哈德良亲希腊主义的相关政策， 并深入挖掘帝国决策层积极延续该政策的根本动机和内在逻辑， 最终对可能产生的后续影响进行尝试性的诠释。

　　一、亲希腊主义政策在希腊世界的实施

　　希腊大陆和遍布希腊化城邦的小亚是哈德良继位之后巡视最多的地区， 亲希腊主义的许多政策也在此期间得到施行。诚然， 哈德良帮助受访城市改善或者解决现实问题的行为也普遍存在于意大利和帝国的其他行省， 我们亦不能将他在希腊和小亚所有的恩惠简单归结于亲希腊主义政策的施行， 但仔细梳理哈德良巡视的线路不难发现， 从未有地区能像希腊和小亚一样得到皇帝如此频繁的到访， 大量优待政策和法令被集中授予区内数座影响巨大的历史名城， 这显然已经超过了正常关注的程度。同时， 恩惠的施予往往和哈德良恢复并鼓励所谓的"希腊传统"的行动结合在一起， 因此将哈德良在帝国东部施行的优待政策视作推行亲希腊主义的手段似乎是合理的猜想。

　　留存至今的考古和铭文学证据为我们重建哈德良在希腊及小亚地区的"恩惠" （euergetema） 提供了支持。从纪念哈德良到访的铭文来看， 尽管各受访希腊城邦赋予他的头衔略有不同， 但在"建立者" （ktistes） 这个称谓上， 几乎所有的城邦都保持了惊人的一致。例如， 在斯巴达纪念他的圣坛铭文中， 哈德良被尊称为"拉凯戴孟的救星 （soter） 和建立者"[12] （No.404-405） .在麦加拉130年至138年的铭文中， 哈德良则以"城邦的建立者、立法者 （nomothetes） 和养育者 （trophis） "之名频繁出现[13] （No.70-72） .而在小亚， 他同样因为对以弗所的恩惠被当地视为"元老院与民众的救星和城邦的建立者"[14] （No.839） .在希腊历史中占有特殊地位的城邦尤其受到皇帝的重视， 其中最负盛名的雅典也自然收到最多的"恩惠".鲍桑尼亚斯就曾经直言："哈德良皇帝对他人民的慷慨之情被大部分用于雅典。"[15] （1.3.2） 一段安东尼时期的铭文记录了哈德良为雅典修建引水渠的行动："皇帝·哈德良·安东尼努斯·庇护捐献并完成了， 开始于他神圣的父亲哈德良时期， 向雅典新城引水的水渠。"[16] （No.337） 这显然属于雅典庞大建设工程中的一项。奥林波斯神庙的落成以及周围区域的不断扩建， 使其最终发展成为雅典的一个新区， 附近一座拱门记载了哈德良对这座城市的功绩， 面向旧城的一边写道"这是雅典， 提休斯 （Theseos） 的城市", 面向新区域的另一面则是"这是哈德良的， 不是提休斯的城市"[17] （No.5185） .